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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忙,拖延症重度患者

【旭日明珠】束魂(六)

高虐预警,全是刀🔪,刀刀是福



23

 

褚仲旭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出昭明宫的,他甚至不敢让自己露出一丝慌张,只怕若泄露出自己内心的恐惧,先倒下的不是方鉴明,而是他自己。

 

作为帝王,情绪外露本是致命的弱点,所幸他身边有着截然相反的方鉴明,这个深不可测的执行者和帝旭的张扬相映成趣,反把他的外露掩饰成了障眼法,可刚才方鉴明顾左右言他了许久,却说他已时日无多。

 

方鉴明一向最是擅长隐藏情绪的,即使是捧着六翼将的头颅,他都不曾泛出一丝涟漪,可说此话时,他的声线却像琴弦一样微微颤抖,天秤骤然失去了平衡,为了不让它倾斜倒塌,褚仲旭反而维持住了罕见的冷静。

 

“清海公所中的,乃尼华罗一种极其罕见的蛊毒,噬骨融血散,此毒历来无解,连毒药都极难配制……清海公内力深厚,尚可压制数日,但一旦毒发,臣也无可奈何。”李御医所说的,与方鉴明委婉的表达其实并无二致,无非都是指向一个“死”字。

 

一朵霁风花任性的飘过了砖墙,落在褚仲旭的掌中,又被风轻而易举的吹散,那轻轻一触,竟像雪一般冰冷。这些年他只顾着沉浸心魔,还从没认真看过方鉴明钟爱的花,原是这般美丽又清冷的模样。细数这些年,方鉴明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,就如这一季复一季盛开又凋零的花,被自己一一错过,零落成泥碾作尘。

 

时如逝水早已留不住,可鉴明他必须要留住啊!在情义上历来不堪一击的褚仲旭,此时此刻不得不逼迫自己坚强起来,恐惧有时也是一种巨大的力量。

 

24


季昶的寿辰上,清海公无故缺席,两只受季昶豢养的鷞鸠,忽而就不受控制的朝着帝旭以及原本清海公应站的位置俯冲而去,尖利的爪牙上如有刀片,瞬间便撕裂了帝王的外衣,露出了里面的金丝软甲。霁风管暗卫营,早已按照帝旭和方鉴明的意思提前作了部署,苍鹰正要消失在蔚蓝的半空,便被凌厉的一箭射杀直直坠入雪中,季昶入狱,同时被捕获的还有藏身雪下的异族术士,可惜那术士当场便服毒自尽。

 

这几日一直靠着内力强压着毒性,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,方鉴明都备受煎熬,可他仍尽力保持着清海公应有的皇家体面,把背挺得笔直,双肩下沉下颌微收,沉静的双眸目视前方,但这样用力的维持,倒反让知情者看出强弩之末的端倪来。


虽专门挑了件布料挺括的朝服,但方鉴明依然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,帝旭一手搀住他的手臂,发现里面空荡荡的,短短几日那本该精壮的手臂竟已瘦了几圈,几乎盈盈一握,这一发现令帝旭毛骨悚然。


他伴着帝旭一前一后的迈进不见天日的天牢,走进牢房中看着呆坐在杂草上的“昶王”,那人好像也在等他们,看见他们的身影,那双死寂的双眸忽而有了光。

 

“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。”季昶显得异样的热情,他猛的站起身来想朝前冲去,却被脚镣勒住,只能像一只被拴住的狗一样扯着链条,兴奋的吃吃笑:“我直接告诉你们吧,你们中的这个毒,可是药王花了数年才研制的,全天下便仅此两剂!第一次偷袭只为种蛊,第二次才是激发毒性将猎物置之死地!陛下一定以为那毒是下在鹰爪之上吧?你错了,此毒是通过臣弟身上的香囊激发的!清海公那日缺席逃过一劫,可皇兄你呢,却必死无疑了。”季昶披头散发,神情癫狂诡异,他嘴角露出阴毒的笑意。

 

“那若……那若并未受香气激发,而是二次种蛊呢。”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,帝旭却并未发怒,只是抱着一丝侥幸追问。


季昶两只眼珠转来转去,来回看着帝旭和方鉴明,随即锤桌狂笑起来,笑得上气不接下气:“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,这不仅奢侈,还够倒霉的啊!本来死就死了,这下不仅要死,还要死得痛不欲生,你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倒霉的人,如果我是那个人,我现在便一头撞死一了百了。”

 

即使是在昏暗的灯下,也能瞧出那二人的脸色都唰的变得惨白,连方鉴明那向来不露声色的眼底,都有了波澜,一直撑着的那口气一泄,他险些体力不支倒下,幸好帝旭眼疾手快将他搂住,好不容易才让他稳住身形。

 

“没想到,原来清海公也是贪生怕死之徒。”季昶斜睨着他虚弱而绝望的脸,似乎很满意看到这样的反应:“可你为什么怕啊?死的又不是你,哦,我懂了,你这么爱我哥,看着他死对你来说一定比凌迟还痛吧,若我是你,一定会给我哥一个痛快,就像你当年屠戮六翼将一样。”

 

“别跟我在这耍嘴皮子,到底有没有解药,快说!”帝旭的耐心已经彻底消耗完了,他再也按捺不住怒火,向前大迈一步,狠狠的扼住他的颈脖,眼中有恨亦有失望不解:“为何,为何你要这样做?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弟弟啊!这个皇位若你想要,只要你开口,朕总有一日能给你,你一定要做得这样绝吗?”


“我不需要你的施舍。”季昶愣了数秒,随机拼命摇头,冷笑道:“我才不信你们这些鬼话,你们都一样,不过是把我当棋子……这样也好,这样也好……”


季昶精神恍惚的念念有词,忽而失力跪倒在地:“确实,从来没有人待我像你这般……可若不是因为你,我又怎会落得这样的命运?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你那弟弟,我又怎么会家破人亡,沦为一个傀儡赝品?”他抬头看着帝旭,边哭边笑:“其实如今也好,我死了先去下面等你,等你来了,说不定下辈子,我们真能做一次兄弟,解药?若有解药,又怎么会用来对付你和清海公呢?斩草除根的道理你竟然不懂?”


疯子……被皇家选中的人都是疯子。

 

头顶那悬着的刀终于落下,在心里刺下一道巨大的血窟窿,方鉴明按住帝旭不住颤抖的肩膀,神色就如熄灭的火灰,激荡的心神让他气息紊乱,喉头一甜咳出一口血,幸而被他及时以袖遮挡迅速擦干。

 

“走吧,阿旭。”方鉴明沉声道,未等帝旭答允,他已率先转身而去,厚重的铅制大门推开,刺眼的日光倾泻而入,刺得干涩的双眼中泌出了滚烫的泪来,冷风贯入空荡荡的衣袖,让他打了个寒战,好冷……好累……原来是下雪了。


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,却依旧瑟瑟发抖,往前刚迈一步,一阵昏眩感袭来,他只觉得天旋地转,下一秒全身上下便被大氅裹住,双腿腾空。帝旭将他稳稳抱入暖轿中,连声催促马上回昭明宫,一路上方鉴明牙关都在上下打颤,只把头深深埋在他怀中,默然不语,轿子刚停,他便忙不迭将方鉴明抱到房中,放下人时,帝旭才发现方鉴明为了不发出声响,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,满嘴的血。


“鉴明,你很难受是不是?”心如刀绞,却又无能为力,帝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床上的人翻滚挣扎,痛苦得蜷缩着身子,试图抵御着难忍的痛苦。褚仲旭手足无措,不知道如何才能帮他缓解疼痛,下意识的伸出手臂让他咬住,可转瞬又回过神来,抽手已来不及,一道深深的咬痕凭空出现了方鉴明的手中。帝旭不敢再靠近,生怕他的保护,反而会让方鉴明错伤了自己。


方鉴明觉得自己一会在被烈火焚烧,一会又觉如坠冰窟,一会又像被钻心剜骨,所有的思考都被这剧痛淹没,他无意识的发出沙哑的惨叫,眼前一片的黑暗,周边乱哄哄的,有人在呼救,有人在嘶吼,有人试图叫醒自己,许多人冲了上来按住了他的四肢,不让他在挣扎中弄伤自己。他是谁?他不知道自己是谁,他只觉得自己被混沌吞噬,除了痛苦和黑暗,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,不知道过了多久,黑暗中忽然透进来了一束微弱的光,从那里流进了涓涓细流,是温热着,包裹着他。


他用尽全力才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,他寻找着对眼睛的感知,努力将它睁开,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汗浸湿了,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委在帝旭宽大的怀中,刚才呕出的污血溅了一床,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,视线缓缓凝聚,他慢慢认出了卓英、陈哨子、李太医、亲卫……所有人的眼里都装满了恐惧,房中如经历了一场浩劫,器物被打翻了一地、被撕碎的布料、被打翻的水盆,水渍像一条银色小蛇蜿蜒游走。

 

“清海公,快将这碗药喝下。”李太医率先反应过来,从药童手中取过一个瓷碗,递给帝旭,这是以应龙角熬制的药汤,应龙角本是用以给帝王续命的稀有药材,可在方鉴明生死攸关的时刻,帝旭毫不犹豫的取用,虽不能解毒,但也能缓解一时的痛苦。

 

帝旭的手还在兀自颤抖,险些连药碗都拿不稳,可他知这是救命的宝物,当下屏住气息,小心翼翼的喂入方鉴明的口中,方鉴明昏昏沉沉,求生的意志让他咕咚咕咚的自己端起碗,将药一滴不剩的饮入。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,这是……他抬起头,看到眼泪从低着头的褚仲旭眼中不断落下,除了自己的视角,无人能看见。


“阿旭……”那像枯萎的花瓣一般的嘴唇翕动:“我不会死的,别怕……别怕……”他抬手帮他擦干脸,体力透支加上药力作用,方鉴明终于昏死了过去。

 

25


不过短短三日,方鉴明已然毒发了四次,李御医说,这是由于过往这些年,方鉴明身体耗损过多,因而才会对毒性的抵御能力大大衰退,一旦毒发,便药石无用,随着毒性的扩散和入侵,毒发的间隔会越来越短,中毒者也会越来越痛苦。

 

越来越痛苦?难道那日还不算痛苦吗?身体损耗过多?是了,是那八年,他对鉴明一点也不好,蠢笨的他百般折磨着自己的挚爱之人,让他的手沾满了鲜血,把他的尊严踩在脚底,放任着他在黑暗里发霉溃烂,缇兰说的没错,方鉴明是他亲手杀死的。帝旭捂着头,回忆像是一把刀,让他痛彻心扉肝肠寸断,那日方鉴明毒发时的惨状就像一张蛛网,将他紧紧的裹住,近乎窒息。此时他的周围,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,太医院的灯彻夜长明,亮如白昼,几乎整个书库的古籍,都被搬到了太医院中,香漏依旧没有一丝怜悯的燃着,每落下一颗铜球,那人的生命便又被消耗了几刻。

 

帝旭满脸胡渣双目赤红,眼窝也深深凹陷,身上的常服已三日未换,废寝忘食只顾着翻阅那些古老的卷宗,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,可等来的只有更多的绝望。刚开始他不敢离开昭明宫半步,后来他变得不敢进入昭明宫,因为只要一靠近那人的房间,他就能闻到血腥味,以及浓烈的死亡气息。

 

每每他去看方鉴明,那人即使再痛苦,也会强忍着不作声,可是透过那贴肤的单衣,他已经窥得那暴起的青筋,以及被掐得血淋淋的掌心。方鉴明努力凝聚涣散的视线,让他给他讲些过去的事,帝旭滔滔不绝的说起少年的趣事,可他知道自己讲,没几个字方鉴明能听进去,冷汗淋漓的额头,不时阖上的双眼,都显示着怀里的人在全身心的抵御着一场场看不见的酷刑,帝旭渐渐不说话了,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瘦弱的人,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。


“鉴明,你可知我多后悔吗。”他抚摸着那头像夜空一般漆黑的发,用胡渣蹭着那光洁的额头:“曾经有那么多个日夜,我其实是有机会给你快乐的,可我……却走了岔路,我没有好好待待你,反而将你伤得千疮百孔,我知道你不会怪我,可若你就此撒手,我如何与自己和解。”


偶尔有那么几个字,蹦进了方鉴明的脑海中,他似懂非懂,只是下意识的蠕动开裂的唇:“不会的,我不会死的……我答应过阿旭,不会……”

 

26


霁风馆的日子,不比太医院和金城宫好过,他们的神,正被命运摧枯拉朽的力量一点点摧毁,毫无还手之力。


方鉴明能自由行动的时间越来越少,只要神志稍微清明,他就会强迫自己爬起,开始奋笔疾书,落笔的字抖出了波纹,不时有血滴不受控制的从口鼻落下,像一朵朵在纸上绽开的大小不一的梅花,可这正和死亡赛跑的人,却无暇顾及这些细节,他头一次切实感受到了死亡无坚不摧力量,流觞方家的家主历来不得善终,果真是一语成谶。

 

“公爷,您怎么又在写了!”哨子听到了房里的动静,赶紧放下手里的卷宗,推门而入,看到砚台不慎被推倒在了地上,浓黑的墨水流了一地。他上前将伏倒在案的方鉴明扶起,衣下的骨骼触手可及,方鉴明好不容易才提起一口气:“没多少时间了,我还有很多事情……还未来得及做……”

 

“公爷!”陈哨子虽心急如焚,却深知此人不会听劝,他拿过软枕放到方鉴明腰后,让他靠着,然后捡起地上的砚台提起笔:“公爷你慢慢说,我帮你写。”运筹了半生的棋局,早就烂熟于方鉴明心中,等两张宣纸被密密麻麻写满,方鉴明过目后,方才怠倦的舒了一口气:“先封存起来罢,卓英可在?”


“在的。”哨子哽咽着说。

“让他进来。”方鉴明吩咐道,拿开背后的软枕,他勉力让自己端坐在案旁,维持住师父该有的仪态,那一身白衣,映得他白的仿佛透明。

 

方卓英凝视着眼前这个人,一时恍若隔世,万千思绪涌上心头。红药原初见方鉴明,少年时的意气还残存他眼中,也不知是从那天起,时光残忍的蹂躏着这个曾经明媚的灵魂,让他扔掉了所有的快乐骄傲和尊严,从此学会在刀尖上行走。师父如一个苦行僧从不言悔,可唯独这次,方卓英在方鉴明眼里看到了万念俱灰和支离破碎,即使是像师父这样强大的人,在对抗命运时仍如螳臂当车。

 

“卓英,你还记得自己的责任吗?”方鉴明缓缓启唇。

“卓英当然记得,师父放心,卓英定当不辜负师父多年的教诲。”他会成为草原上的雄鹰,给草原与大徵带来安稳与和平。接过方鉴明递给他的纸笺,他重重磕了一个响头,想必他的路,已被方鉴明早早写好在了纸上。他的命运、方海市的命运、瀚州雷州各部的命运、整个大徵的命运,都犹如被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,引线的另一端就系在这个男人的指间,被他用生命操控着。春蚕到死丝方尽,蜡炬成灰泪始干,大抵这便是方鉴明的结局。

 

“我来不及做的事,只能由你们带着我的信念,一一完成了。”方鉴明面色如霜,绯红的眼眶是那脸上唯一的颜色:“如果我死了,不必回来祭拜,只需朝着东南方向,在黄沙上洒下一杯酒就可。”


方卓英没有作声,只是将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,久久没有起身,希望这一刻可以再停留久一点,此别或是永别,他也许再也听不见方鉴明严厉又慈爱的谆谆教诲,享受这份润物细无声的爱了。

 

毒发的时间,果如李御医所言,一日比一日频繁,方鉴明命人将自己捆绑在床上,才能让自己被折磨得神智不清时,不至于满屋翻滚,曾经高贵圣洁的清海公,已形销骨立不成人形,明眼人都能看出,这是油尽灯枯之像。他像一个破碎的娃娃,蜷曲在塌上,分不清自己是躺在人间还是炼狱,有时他会被拉回到仪王之乱的战场,满目苍夷伏尸遍野,阿摩蓝、顾大成、郭之行、苏鸣、鞠七七……这些昔日的战友用化成了枯骨的手攥着他,要把他一起拉入地狱。

 

是啊……他杀孽深重,确实早该死了,不,他不能死……他死了,谁来陪着阿旭?他答应过阿旭,要一生一世陪着他的。这个信念,是他无边黑暗世界里,熹微却顽强的一道光。

 

“鉴明,鉴明!”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胡渣、消沉蜡黄的脸,他知道,帝旭的日子不比他好过,可今日褚仲旭的脸上却泛起了喜色,他激动的晃着方鉴明肩膀,狂喜道:“季昶招了,季昶招了……龙尾神的血可以解百毒,鉴明你听见了吗?你有救了!我马上让方海市去把龙尾神带回来。”

 

那黯淡的眸子亮了一下,但稍纵即逝,方鉴明笑了笑,却只摇了摇头:“龙尾神……龙尾神可解百毒,却……唯独救不了我。”

帝旭怔住,随即咆哮道:“为何不可,怎么你就不可?”


“因为……咳咳……因为流觞方家血脉殊异,与鲛人之血相斥,饮下……只会加速死亡。”话毕,方鉴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,爱人眼中的光芒如流星坠落,只剩空洞。


 27


“已经第几日了。”蓬头垢面的帝王,面无表情的问下人。

陈哨子低着头:“回陛下,已经半个月了……”


帝旭侧过头,出神的望着窗外美轮美奂的雪景,半晌才淡淡的说: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惆怅东栏一株雪,人生看得几清明。他终于懂了为何方鉴明偏爱这霁风花。


房门关上,血腥味混杂着药味在方中弥漫,帝旭点了一根方鉴明最爱的熏香,深深吸了一口,是淡淡的花香混着草木香,就好似那年皇家校场上雨后的味道。他抱紧了方鉴明,像安慰孩童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痉挛的背。


“鉴明,我知道你累了。”视线被水雾漫住,小小的绒花越过窗棂,落在了方鉴明的发梢却并未化开,大概是因为怀里的人就跟冰块一样冰冷:“御医说,你最多撑十日,可谁曾想,你竟能苦苦撑了半个月……”

 

“我知道,你为了对我许下的誓言,你什么都可以忍,什么都可以勉强自己,可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。”他眷恋的勾勒方鉴明美丽的轮廓,似要把这张脸镌刻在心里:“你为江山百姓,为了我殚精竭虑,但我好像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。”怀里的人双眉紧蹙,微不可察的摇摇头。

  

宽大的手掌颤抖着缓缓抬起,内力一点点凝聚到了掌心:“鉴明,你放心吧,这个江山,我会好好守住,就算为了你,我也会好好活着……忍一忍,马上就不疼了……”

 

紧闭了一个时辰的房门,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,霁风管众人齐齐伫立在门口,看着高大的帝王失魂落魄的跨出高高的门槛,一身白衣的清海公安静的睡在他的怀里,睫毛低垂面容安详,唇角似隐隐含着笑意。随着帝旭的迈步,那人的双腿便轻轻的摇晃着,本来安放在腹上的手也无力的垂落下来。

 

“这里的床榻太硬,我带鉴明回金城宫。”帝旭平静的好像在说家常,没有人敢上前,只能眼睁睁的,看着那挺拔的身影,慢慢消失在远处,风雪忽而下大,埋过了脚踝,直到那身影完全看见了,陈哨子才取下佩剑,朝着金城宫的方向,深深作一个揖,双膝跪地,重重磕了三个头。


无声的丧钟在霁风管上空敲响,环绕,身后逐渐响起了压抑的啜泣声,一众人等在纷飞的大雪中齐齐跪下叩首。

 

神灵殒灭,但神布下的棋子仍会按部就班的继续朝前走,神播下的种子仍旧会生根抽芽,那些引线,依然握在神的手里。

 



 

<未完待续>




年前更下章完结章……

大过年的这么虐不太好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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